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五年了,五年前的这个四月,一瞬间,他就突然倒下去,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经历卧床、痛苦、病魔的反复折磨,就这样安静地、安详地离开。
正如父亲生前的为人一般,沉默、安静、不和任何人冲突、也不谈论任何人的闲话。
父亲年轻时候在地质队工作,每年只有过年回来,在我的印象中,临近过年的那一个月是我童年最幸福的记忆!
每天中午放学回家,远远就能闻见我家厨房里飘来的香味。尤其是父亲做的辣子鸡,是父亲的拿手好菜,不但邻里闻名,亲戚朋友吃过都赞不绝口!
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散养鸡或饲养鸡之说。每到县城赶集的日子,老乡就拿来自己散养的鸡摆在市场,父亲每次都要挑来一支雄赳赳的大公鸡或大母鸡。
父亲亲自杀鸡、烧水、拔毛、炖鸡,一气呵成。那时候没有什么速成鸡,炖鸡起码要半天,也没有现在的煤气或液化气,就是在自制的鼓风机炉子上,用一口铁锅,真的是慢火熬煮。隔几分钟拉下鼓风机开关,让火大起来,然后慢慢熬。整个院子都是鸡汤的香味,等鸡熬好后,父亲开始炒辣子,选用红红的甘谷红辣椒,热锅呛干辣椒,那时没有排油烟机,满屋子都是辣味和香味,呛得我只打喷嚏。那时候的菜油可真是香,当煮好的鸡肉用油炝时,空气中弥漫菜油香、肉香、辣子香。当一盘满满的辣子鸡上桌时,是红红的辣子,酱色的鸡肉,吃在嘴里,是肉的嫩、香,肥而不腻。辣子的香味很好揉进鸡肉里。父亲的窍门是收汁一定是加鸡的原汤,不加一点水。所以最后是鸡汤浸在鸡肉里面。
而和吃辣子鸡匹配的是喝粉汤,父亲和母亲总是配合的默契,父亲负责辣子鸡,而母亲则馓粉,先把淀粉用冷水泡开,然后烧一锅热水,边倒粉边用筷子搅拌。等到淀粉彻底糊化后,倒在平盘中,到吃饭时间,平盘的粉已经像一面镜子,平平的,没有任何疙瘩和气泡,我小时候惊诧于这种变化,感觉母亲的手像变魔术。没想到成年后我的职业便是研究这些食品的原料。
父母的辣子鸡,以后成为我家保留菜,每逢家里来客人,招待的第一道菜肯定是这个。现在想来,不管天气多么寒冷,父母都是那样忙碌准备着这道菜。我离开家上学,回家后第一道菜是它,工作后回家探亲,回家后第一道菜还是。以至于我的儿子出生、长大,也最喜欢吃他爷爷的这款辣子鸡。
五年时间一晃而过,今天我准备晚饭也给家人做一道父亲的辣子鸡,是怀念、缅怀、传承,更是向父亲的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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