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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厕所当城堡的日子
作者:小松美羽  

“要怎么做才能够成为一名画家呢?”


大约从中学的时候开始,我逐步开始立足现实,思考自己的艺术探索之路。


后来我想,首先还是应该学习一些绘画的技巧吧。接着问题来了,该找谁拜师学艺呢?虽然自学成才也并非不可能,但或许还是应该考上美大或者艺大深造比较好吧……


虽然我不清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成为一名画家,但是,因为内心实在“太渴望画画”了,所以我就开始在家里用水彩铅笔画绘本,或者跑到学校的美术社去画画过瘾。


另一边,我从小学三年级就开始学的薙刀术,在上了初中以后仍然没有荒废,后来还小有成就,参加了日本武道馆举办的全国性大赛。


回想起来,自己那段日子的生活看起来还挺充实的。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那时候,我上的小学办学规模非常小,一个班的男生、女生大约才各十人。我以为我过得很快乐,但或许我根本没有融入其中。


一直到长大成人后,我听说有位男同学对别人讲:“过去,我总是欺负小松,真是很对不起她。”


这么想来,我在上学期间,的确经常会发现自己的运动衫不翼而飞,有时候在寒冷的冬日清晨,被兜头泼一身冷水。同学们还给我取外号,叫我“猫女”“妖怪”什么的。遇到下雨天,那些调皮捣蛋的男生就会嘲弄我,冲我大喊:“喂,小妖怪,快施展你的妖术让雨停下!”


不过,我非但没觉得被欺负,反而觉得,能够被叫成自己一直很憧憬的妖怪是一种荣幸呢。于我而言,那神秘的世界,那些充满灵性的动物,还有我心爱的绘画才是吸引我的,才是我切身亲近的东西,至于周围其他同学怎么样,我反倒并不怎么在意。


后来,小学毕业,上了中学,我更加不适应学校的生活。


中学一个班有三十多人,人数上就比小学多得多。倒不是有人欺负我,而是我自己无法融入集体。


与其说话不投机,还不如说不知道要谈些什么。如此一来,我非但无法融入集体,反而跟大家越来越疏远。


最后,情况越发严重,精神上的困顿发展到了生理上的反应,一想到要去学校,我就腹痛难忍,于是躲进厕所来逃避上学。


小时候,我们一家人挤在一套拥挤的小区公寓里,我没有自己的房间,所以对我来说,厕所是唯一可以独处的地方。那时候,妹妹是个跟屁虫,看到我躲进厕所,她也有样学样吵着“姐姐去上厕所了,我也要去”。于是,两个人挤在狭窄的厕所里一起玩我们自己的游戏。现在想来,还挺令人怀念的。对年少的我而言,那时候,厕所就是我的城堡。


中学的时候,厕所成了我逃避外界的孤城。每次一受到伤害,我就躲进厕所不出来。每次不想去学校,我就把自己关在厕所里不出来。我总是躲着等到第二节课开始之后,母亲在厕所门口对我说“行了行了,不去学校就不去了,快出来吧”,我才会从厕所出来。


或许,我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和外面那个难以相处的世界保持适当的距离吧。对我来说,不去学校就让我耗尽了精力。那段日子,父母亲并没有逼迫我,而是让我在家休息。至今想来,我依然庆幸并感恩自己拥有如此开明的双亲。


既然和别人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好了。


既然和大家合不来,那就合不来好了。


到后来,我习惯了不上学,甚至连考试的日子也请假在家。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父母亲对我的这种状态一定操碎了心吧。为了补课,他们给我报了私塾,开启了我别样的求学生涯。私塾的老师虽然很严格,但是也很会鼓励人,是一位难得的好老师。他还亲切地告诉我,有一所高中是适合我这种不想上学的人的。在私塾老师的教导下,我好歹能够跟上学校课业的节奏了,去学校上课的日子也逐渐多了起来。初三那年,我还竞选了学生会干部,主动为自己立下“任务”,努力让自己适应学校的生活。


就是这样,我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


成为一名画家后,我把当时的事情写下来,发表在了杂志上。


“咦,她那时候有经常请假吗?估计因为当时她也不怎么活跃,总是默默地独来独往,我居然没注意到还有这事呢。”我从别人那里听到当时的同学这样说。也难怪,我自己当时也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请假,大家都参加了哪些社团活动。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你身上的惊天大事,在别人看来也不过尔尔。


所以啊,觉得自己有多么特别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所以啊,到头来其实只有你自己才能守护自己内心的感受。


就算你用以守护自己的城堡,也只不过是一间几尺见方的小小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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