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了公交车，踏在林荫小道，再穿过一个树丛就可以到家。天色有些暗下来，阳光从行道树的叶缝中斜斜地投射过来，带着晚霞有的暗红色。

 我不由得拍了拍手，上面的黑色痕迹依旧很明显，怎么也拍不掉——刚才在那树丛边，觉得掌心莫名的瘙痒，大脑下指令之前五指便捏了下去，断送了一直不知为何在我手边晃悠的蝴蝶的性命。

 感到一阵恶心，迅速拍掉了那令人作呕的遗骸，那碾压留下的痕迹却终究是难以消除。看着手心一团黑色，回想起刚才那只蝴蝶——随处可见的品种，纯黄色，很小只。死的时候躯干已经不知成了什么模样，两对翅膀与身体被我碾断。总而言之，死得非常丑。

 以前也不觉得蝴蝶是怎样的值得同情的物种。只是文艺如“庄周梦蝶”，幼稚些便是幼时动画片中的“女孩儿最喜欢抓蝴蝶玩儿”，都是极力突出蝴蝶的美，眼中生死皆是美丽的我也曾对这个结论深信不疑，从幼时接受的蝶文化大约也止步于此了。

 有本书中说蝴蝶天生就是要在阳光下舞蹈的。在黑暗中怀着冰冷的心的只是蛾子而已。我不明白那只丧命的蝴蝶为什么会在黄昏出没。记忆中的蝴蝶飞舞的时间是明媚的清晨脉动的午后。黄昏的时候，它们应该躺在窝巢里等待新的光芒才对。冰冷和黑夜是蛾子的战场。难道是这只蝴蝶要体会感受下令人惧怕的黑夜？不可能，怕只是迷路在归巢的途中，或是采着粉儿忘记了时间。不管怎样，现在世界上唯一可以证明它存在过的只有我手中的一团肮脏。

 古文中总不少了“夫妻双双化蝶”这类的文章。曾看过一部动漫中也有男女在弥留之际梦见身边围绕群碟的情景。不知为何，蝴蝶在心中变成了一种代表美、希望或者幸福的化身。这是一种经过历代蝶文化相传的结果？或许吧。可我相信刚才那已故的蝶儿死时的心情——若它有心情这一概念的话，一定是充满了迷茫或绝望的接受了死这个命运。

 像是“信仰”多时的东西又被自己全盘否定，我失落地穿过了树丛。天色忽然红得奇异，我回头看见一片片红火般的色彩——罕见的火烧云，简直像血一样。

 我低头看了手心中的黑色，明明是只蝶儿，却死得像一只蛾子。闷闷的不知说给谁听，我说了一句，“蝴蝶原来只是一只飞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