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飞驰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只听得一大片隆隆的回声,不由得使我双耳发塞。经过台州,车终于停下来了,我连忙大跨步地走出车厢,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车重新启动。回来时我才发现母亲边上已换了个人,是个衣着滑稽的男士,而且似乎连领带也不会系,好好的领带被他系得不成样子,整个人身上透露着一股可笑的气息。
母亲似乎对这个男士也感到无语,便起身打水去了。这下我和男士之间不再有间隔。我也只得无奈地接受这样的现实。
果不其然,那不安分的人开始了与我的对话。
“小朋友,你是不是考级回来啊?”
“嗯。”我含糊地回了一声。
“这次考得怎么样啊?”
这人怎么这么烦。“不清楚。”
“你家是不是在温州啊?” 再这样下去就要透露隐私了,我便不答理他。
“就知道你是温州的哪。不骗你,我也是温州的。我这次回家来看老爹呢。”
我看了看他笑嘻嘻的脸,又埋下了头。那人却也不在意我有听没听,继续滔滔不绝,“
我家在瞿溪的一个小村里,十七岁时我便出去淘金。一晃二十几年就过去了,倒也淘了一些‘金粉’来(说完他笑了几声),哎呀,这二十几年我可想家了。这次趁着有空回家乡瞧瞧……”他又开始讲自己的拼搏故事,中间加了不少夸张的描述。据他说,他先是去上海火车站摆地摊,不少被城管撵着跑的经历,几次他骑着三轮竟没被城管的摩托赶上。这一摆就是五年;在赚到第一桶金后,他便来到台州的一个小镇上办了个小厂,只有十几人,却也干得不错。十几年后,也就是今年,他把厂里的事托付给另一人,自己便赶回温州……
我将信将疑,他骑车是怎么快过摩托的?他为何这么多年不回家?却也听得入神。我这才发现,在他一副笑呵呵、玩世不恭的外表下,原来有过这样奋斗经历和对家乡的思念。
母亲也回来了,据她说,她走了三个车厢才找到热水。但就在这十余分钟的空隙里,我却接触到了一名游子,听完了他的拼搏经历以及游子之心。也许是他听到我的乡音,便对我有了信任,我也许是他回乡之前遇到的第一个温州人,他愿意向我讲述他的故事。我宁愿相信他的经历,有很多温州人都是四海为家,历经创业艰辛的。
车离温州越来越近了,我在思考:我只是离开家一天多,却已开始思念家中那温软的床;而他阔别家乡二十载……希望他的这次归来,能够让他体验到故乡久违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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