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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孙女与老爷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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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孙女特丽丝在去年圣诞节前夕，有两个星期的寒假。她不远万里，独自从美国西雅图，搭乘西北航空公司班机回上海探望我这个老爷爷。她已有两年多没回家了，这是首次单人搭机横跨太平洋来上海，由于受“9.11事件”的影响，乘飞机有恐惧心理，何况又是第一次单人飞行。在爸妈的鼓励下，她终于壮了胆子，登上了飞行旅程。由于她还未成年，故此机票要多加90美元托运费，而且在手腕上还得戴上一个纸圈标记，作为乘务员给予特殊照看的鲜活“行李”。
抵达上海时已是晚上，我们祖孙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还给我一个亲吻，亲切地叫声“爷爷”！两年多不见，她已成为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比我还高两公分！
她能讲一口流利的上海话，这是从她爸妈那里学会的，也听得懂普通话，就是不识中国字，看来以后得补上一课中文。儿子早告诉我，我这个孙女别看长得高高的，像个大人，实际上还是充满稚气。她有较高智商，在班级中成绩常名列前茅；小学毕业时还获得布什总统签名的优秀小学生的毕业奖状。在家中不少电脑上的窍门、密码，她在旁一看便记住了。有时还胜过她的爸妈哩！读书一目数行，喜爱写作，还偷偷地写着“小说”，却不让爸妈看，她还喜爱绘画，我在家中墙上还挂着她的几张作品。
在去年六月份儿子回家为我祝贺90岁生日时，她没有回来，却写了一首用英文写的长诗表示祝贺，我和我的家人亲属都被她的文采感动了，从诗句中感受到她对老爷爷的敬爱和情意，很难想象这是出于一个仅13岁女孩的笔下，比如：“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活跃着一位胸怀博大的长者……他是我挚爱的祖父，每当我黎明初醒，想到有幸是他的孙女，那种感觉是多么自豪和骄傲。虽然生活相隔天涯，但如近在咫尺，心紧密相通。”
她在上海仅短短地生活了两周，上海对她是完全陌生的，她对一切充满了好奇和惊讶，特别是街上总是有那么多的行人，那么多的汽车和自行车。她去了外滩，东方明珠，特别是城隍庙，在那市场里，她买了许多孩子喜爱的小玩意，准备带回去分送同学；又收集了不少日本式的动漫周边产品，大小各异，形象美丽生动，连我也爱不释手，准备买几个作为桌上摆件了。
日子过得飞快，还有五天她就要回美国了，突然提出要采访我，我惊讶这13岁的孙女居然要像不少记者那样，有问有答的进行正式采访了，令我更惊奇的是她对此早有准备，她拿出五六张白纸，上面已打印好许多问题，从姓名年龄出生地开始，一直到我什么时候工作，如何读书，后来我如何参加抗日战争，留学美国，以及如何开始走入社会，发展学科专业以及如今对生活的体会。我用上海话或普通话详细答话，她很快用英语在白纸上进行记录，速度之快，令我惊讶不已！最后一个问题更令我感到动情。她问道：“爷爷，你这辈子做了几十年医生，治疗了数不清的病人，如今事业有成，是什么给你这种力量，推动着你前进？请你能用最简单的几个字来说明它么？”我一下子愣住了，思索片刻，回答说：“我这一生也许可以用一个‘爱（love）’来概括吧，幼小时我爱父母，老师和家庭；青年时代我爱读书，更爱祖国，成年后爱做医生，爱我的病人。几十年来我把一生的精力用来治疗许多伤残病人，使他们恢复功能和形态。我还爱我的家庭，爱亲人，但更爱我的病人，爱我的学生和小辈，包括你和你的父母亲在内。中国上世纪80年代有一首耳熟能详的歌曲‘爱的奉献’，歌中有一句词，‘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这是我的回答，你满意吗？”孙女满意地说：“采访到此结束，爷爷，谢谢你！”整个采访分两次进行，每次约一个半小时，这是我这一生中和年龄最小、感情最浓的小记者的交谈，采访结束时，五六张纸上也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细小的英文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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